第三种爱情

悠然

（二十八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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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过了两天，我接到欧阳部长的电话，要我次日坐飞机至三亚：“这个大项目正式开始谈判了，可能我们要在这边呆一段时间。你多带点衣物过来。”

　　“呆多久？”我问。

, C$ Y1 b6 N: e$ ^& z+ {5 N1 o　　“短则一个星期，长恐怕半个月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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& g' j0 U& w% ^% a! M9 Z　　“怎么要这么久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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8 O/ y. A0 W& z2 ~　　“一个是合同要随着谈判进程修改，二个是林总交待，对方以往的资料协议我们都要过一遍，这个合同一个多亿，不能马虎！”

　　林总交待？我忍不住问：“林总亲自参加谈判吗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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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对，他现在就在三亚。待会儿公司会有人和你联系订票送机的事，你安排好其它的工作，赶快过来吧！”欧阳部长挂断了电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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5 ?7 H' B+ x, o# D6 w　　终于要面对他了，我的心情，有些矛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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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晚上回到家，我开始收拾行李。

+ a, t4 A: D! G6 T, r　　邹月站在房间门口，问我：“姐，你又要出差啊？”

　　“对，你们公司在三亚有个大项目，要过去谈合同。”我没抬头，一边收捡一边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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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是不是那个别墅的项目啊？”

　　“好像是的，挺大的，要一个多亿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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. n# q7 }2 g* j6 L% Y# o　　“我听说了，这是林总的大手笔，但好像公司里也有不少人反对，说有风险。”

/ I- |5 p& |3 `" i% _& J  J　　“是吗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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' d8 v& z- _; g　　“是啊，他们说，林总能不能接林董的班，就看这个项目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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- e; q  I" }$ E% ^% J: J: G　　原来如此，难怪亲临一线。我暗想。

& v! f$ r% F0 x; K7 Q1 l7 J6 G- F　　“那林总也会在三亚啰？”邹月有意无意地问。

　　我抬起头，看着她，没好气地说：“关你什么事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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& F  n& l; N3 |6 c/ M! v　　“没什么。”邹月无趣地走开，忽又返头说：“邹天让我告诉你一声，他已经在去西藏的路上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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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那家伙，真是说到做到。也不知身上带的钱够不够？得给他打个电话。

. d# `8 S( ^1 j: p" H　　正想着呢，忽听门铃响。“邹月，去开一下门，可能是收水费的。”我高喊。

% G; d* R% \! ~　　邹月叭嗒叭嗒跑去开门，然后听到她极亲热地叫：“姐夫！”

5 O! _0 ^) f! b6 j. V　　天啊！这家伙怎么胆敢跑上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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! f' y2 ?8 N& o* ~! C6 C7 v! o　　“你姐呢？”左辉倒不含糊，张嘴就问。

　　“在房间里收东西，明天要出差。”

# n7 [% D5 f8 V8 j　　“哦。”

$ _( {" L" V* M　　然后听到左辉的脚步声往我这边来，邹月还缠着他撒娇：“姐夫，姐出去了，我没饭吃，到你家吃好不好？”

& m  C, ~9 Y9 s" Z　　“好啊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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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我想吃你做的红烧排骨。”

4 Y, q5 ~9 @: n: e7 l" z% R　　“没问题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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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 O- c: G# F# ^: V6 L+ s" r% G　　声音到了门前，我直起腰，以严肃的表情迎接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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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他走到门口，有些踌躇，不知当进不当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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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什么事？”我问。

( {* S8 H7 y. u. ?　　“我的学位证找不到了，想看看是不是丢在这边了。”他有些不好意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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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 D0 }. t' `3 G  |8 F　　“你那时不是都拿走了吗？”我有些不悦。

　　“对啊，可是我找不到了，现在单位要，我想看看是不是拉在你这里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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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 q% |) @3 O7 v* l　　“那你自己找吧，柜子里我没动过。”我继续埋头清自己的东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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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 V; _' U0 H5 o6 r6 r$ x# L% I　　只听见他走进来，开柜门，开抽屉，然后关抽屉，关柜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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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也不在，那会到哪里去了？”他自言自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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/ [+ Z! @( n' }1 S( f3 T! {　　我抬头瞟了他一眼，直白地说：“以后找点像样的借口，这个太假了，你会丢东西？地球都不转了。”左辉是一个很周到细致的人，做事极有条理，不可能出现这种失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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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他被我说的有些尴尬，站在柜门前许久没有出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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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照样清我的东西。

　　他忽在旁说：“明天去哪里出差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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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 ]4 K: w7 O: k' G　　“三亚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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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什么时候的飞机，我送你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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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不用，公司有安排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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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记得带防晒霜，那边太阳很毒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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$ l. q* L# u1 Q1 a4 e　　我没答。

　　“最好带点肠康片，那边吃海鲜，你肠胃不好，小心闹肚子。“他继续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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$ s8 V0 P8 G) U0 r! h4 Q% ]* A　　行李正好清完，我把拉链飕地拉上，把箱子往地上一顿，正色对他说：“不劳你费心，我知道该怎么办。”

　　他委曲地解释：“对不起，我没有别的意思。我只是习惯了叮嘱你。”

" C) U% `; ~4 x% n) O, q% U/ L　　“那就改掉你的坏习惯！”我的态度很坚决。

　　他好像还想说什么，我打断了他：“请回吧，我要休息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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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 q, e8 s" p4 i5 y( P! X  Q　　左辉悻悻地离开了我的房间，然后是邹月那丫头热情的道别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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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 K" k: \  R" O1 W　　第二天，我赶早班飞机，十点多就到了三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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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 y, n* L, K3 A　　一下飞机，湿润燠热的热带气候让我全身的毛孔都张开了，望向天空，天蓝得格外澄净，我的心情不由得十分舒畅，

# @/ v0 \2 C6 F! ^, {  s- p　　走出接机口，就看见欧阳部长。他迎过来，接下我手中的行李。我忙说：“欧阳部长，辛苦你了，特地来接我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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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 J& Q* S3 q2 N& p) E+ X. G6 X　　他摆摆手说：“没事没事，应该的。”

4 L: z# R* ~3 e. A　　走出机场，已有一台小车在等候，一看，竟是奔驰。我居然有这等待遇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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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放好行李上得车，车子驶上大道。两边的热带风光，甚是惹人喜爱。

, K  A% o2 M/ Z　　我问欧阳部长：“我们住哪里？能不能看到海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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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 [) G, L5 o! E1 L. l: N　　“当然可以，就住在海边。你可以天天下海游泳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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' R6 u# s. D- N& Z1 j　　“那部长你也天天下海啰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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8 B- ?6 C. h" l# _　　“我不行，我是秤砣，只是在海边晒晒太阳。林总倒是天天下海。”欧阳部长猛摆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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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i6 L6 v7 j/ M( k　　想到即将见到林启正，我兴奋的心情里夹杂着一丝紧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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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 `  e& J6 f' H2 c9 V　　正当我在设想与他见面的情形时，欧阳部长突然回头对我说：“今天很巧，林总十点半的飞机走，你十点半的飞机到，我送完他，下楼来正好接你，一点也不耽误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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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 U8 E) q: K" H2 o' r5 Q5 R% H　　听到这话，我的心往下一沉。他走了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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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他不是要参加谈判吗？”我不禁问

" L  Y% y& u$ \$ t+ ]! k　　“他哪有时间天天耗在这里，他只是定了大方向和框架，具体的细节交给开发部的人做，签约的时候他再来一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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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 \! _: h! k/ w$ H, _' r　　我来他走，他竟把时间卡得如此之好。我望向窗外，回想起他曾说过的话：“如果我再处理一下，我们可能根本就不会碰面。”真是说到做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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% G3 [! d) T$ X  Z1 g% G　　一时间，我觉得自己太过幼稚可笑，与他的理智和定力相比，我只是个自做多情的傻瓜。

悠然

二十九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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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到了酒店安顿好，欧阳部长带我到餐厅午餐。

　　这是一家五星级酒店，设施极奢华。酒店面临大海，风景如画。四周热带雨林掩映，珍稀植物彼此林立，室内室外相互交融，通透敞亮。餐厅外的庭院内莲花池、草亭、连廊等错落有致，引人入胜。

　　我和欧阳部长吃着聊着，欧阳部长向我介绍起此次项目转让。

0 ~4 S+ H  r8 ], x% p7 S　　“这片别墅群是三亚市最大的一片工程，占地面积1000多亩，预计建筑面积近8万平方米，其实原来曾经开过工，也建了一些雏形，但由于海南经济萧条，全面停工，就一直搁置在那里。林总来看过两次，认为这里很有开发前景，决定把整个项目买下来。拆掉原来的老建筑，重新设计，重新施工，要做成中国最南端的极品度假别墅群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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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 c, j. N; ~" V8 E) j& x　　“天啊，买下来就要一个多亿，再把房子建起来，那得花多少钱啊！”我叹道。

　　“是啊，致林上上下下，对这个项目非常重视，一定不能出差错！尤其是这种烂尾楼，最怕以前的法律关系没理清，将来留下后患，所以我们的任务很重。”欧阳部长一付重任在肩的表情。

5 l, P( [% N! @2 M2 g　　我点点头，用力掰开一只虾子的壳。

　　“这也是林总上任以后，从头至尾由他主持的一个项目，所以成败如何，对他影响也很大。”欧阳部长继续说。

6 j/ x" X: {+ C3 B/ W, V/ B　　“那有什么影响？反正是他们家的公司，赢也是他，输也是他。”我假装万事不知。

　　“哪里，林家复杂得很。你可能不知道，林董结过三次婚，第一个老婆离婚了，留下了大儿子林启重。第二个老婆死了，留下了二儿子林启正。第三个老婆就是现在的这个，给他又生了一对双胞胎，两个小儿子，叫林启智和林启慧，今年也都满十八了。所以，四兄弟虎视眈眈，都想得到林董的器重，最后掌管家产。不过现在看来，林启正来势最好。”

1 [% p" H8 Y, b+ l  X8 [　　“你的意思是，现在谁是太子，还说不清？”

1 A% s. [5 Z& L  S　　“对啊，我们做臣子，也不容易，有时候真不知道听谁的。今年年初的时候，林启正还是财务部总监，林启重越过他，擅自划走了两千万炒外汇，你知道底下做事的人有时也是没办法，结果被林启正知道了，大发雷霆，整个财务部大洗牌，全部换人。林启重也因为这件事，被太上皇大骂，发配到美国去搞融资去了。”

  ]/ R! J% c4 s0 c/ F6 D　　我回想起很久以前，在林启正办公室见到他发火的那一幕，想必就是为了此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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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因为这件事，林启正就升了副总裁？”我问。

　　“这是一方面原因，还有另一方面原因，就是林启正追到了江家的独生女，两家联姻，实力自然猛涨，古往今来这都是最有效的办法。没有江家的支持，这次的项目恐怕林启正也没有胆量做。而林启重的老婆，只是一个普通的公务员，自然没有竞争力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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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原来如此，老土的情节和手段，在现实还是一样的管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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+ q& T7 _8 ~4 b" f. X9 |6 v　　“不过江小姐我也见过，挺可爱的。林启正追她应该下了血本。”我貌似无意地打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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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欧阳部长摇头说：“我没见过，上次她来的时候，我出差去了。听别人说，确实漂亮。不过，林启正这个人，为人很低调，别看年轻，颇为老成，喜怒不形于色，我还真想不出他要追求别人是什么样子。”

4 Q0 B. c; ^& }, }　　回想他在人前的样子，确是如此，年轻，但自有威严。而我曾经见到过的他，却是个笑起来有些羞涩的男人，哪个他更真实呢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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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欧阳部长还在自顾自地说：“不过像林启正这样的人，论财富有财富，论长相有长相，论学问有学问，论出身也有出身，恐怕不用追，女孩都会抢着嫁给他，我就听说过好多为他要死要活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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% p" l+ U. d" h7 t　　“不会吧！”我假装惊讶，心想，这种事怎么每个人都知道。

　　“唉，爱上这种男人有什么好，自讨苦吃，他们都是被钱和权牵着鼻子走的人，女人算得了什么？”欧阳部长一边说，一边望着我，从他的眼神里，我似乎读出些暗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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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 J: Q6 G/ `3 I/ c' G' |4 F　　我忙称已饱，起身告辞，回到房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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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站在阳台，望向洁白的沙滩，但见一波波翻卷的海浪，随风摇曳的椰树，世界在热带阳光的照耀下，显得格外简单纯粹。回想起欧阳部长的话，我心中感慨良多，他是一番好意，生怕我如其它傻姑一样，害上单相思。而我，以往虽不了解林启正的家世，也知绝不简单，今日方才真正明白，为什么林启正的脸上，总隐隐透着焦虑。金钱和权势，后面都是不可见人的倾轧，这样的日子，何等辛苦？

　　人生的时光，如果能像这夏日的海洋一样，那该多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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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接下来的几天里，我全心地投入到工作中去，大量的合同要检查，落实履行情况和债权债务现状，还要陪着开发部与对方反反复复进行磋商，把协议改来改去。工作谈不上很辛苦，却也繁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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% e' Y) b& K1 x; Q1 ], S+ X　　可喜的是，我能日日与海风沙滩相伴，每日黄昏去海边走走，真是人生一大乐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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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不知不觉，在三亚已经呆了两个星期，谈判终于告一段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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8 E7 N8 c" L" C　　一日，我在餐厅晚餐，欧阳部长跑进来，急急地对我说：“小邹，你把我们的那些合同资料整理好，我现在去机场接林总，他来了我们要向他做汇报。”

' g1 {8 G; L3 r& u, \7 c) t+ s　　还没等我反应过来，他已经急匆匆地跑出餐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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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赶紧结束晚餐，回到房间，将相关材料整理了一套，并用一张白纸，将文件顺序一一列明，便于查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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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 m6 K! y9 J8 d: ]9 m; M7 R3 W　　天色已渐暗，我走进浴室，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，虽然晒黑了些，但还过得去。头发是披下来，还是扎上去呢？我犹豫了片刻，还是将它扎成了马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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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{2 h7 D+ M" O4 n# n　　坐在床上，随手打开电视，一个韩国的综艺节目正在上演，十几个男男女女煞在其事地互表衷情，嘻嘻哈哈笑成一团，我心不在焉地看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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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门口传来急促的敲门声，我赶紧跳下床，打开门。

　　欧阳部长站在门口，对我说：“把那些资料给我，快点快点！”

　　我返身从桌上把准备好的资料拿过来，递给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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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他接过后，又说：“你就不用去了，林总让我单独给他汇报就可以了。这份协议是最后的定稿吗？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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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楞了一下，忙答：“是，只有具体的付款时间还没有填上去，要等林总最后来敲定。”

　　“好好好，你休息吧。”欧阳部长向电梯方向走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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6 E% j0 I8 u* \' w% K5 d. S$ d- w2 _　　我返回房间，带上门，把自己摔在床上，望着天花板，出神了很久。

　　沙滩上开始响起音乐，晚上的狂欢拉开了序幕。我收拾起心情，走出房间。不论怎样，就快离开三亚了，不能辜负这大好时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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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每晚沙滩上都会有一个小时左右的表演，有唱歌，有跳舞，还有杂技和魔术。表演者均为业余水准，但胜在现场演出，与观众交流互动，也还生动有趣。我每晚都来捧场，一边无聊一边开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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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 x' s' v% S  [2 [( Z　　今日的魔术师换了一个人，变魔术时错误百出，开始是白兔从魔术台下面跑了出来，接着又是玩纸牌玩掉了一地，他倒镇静，笑眯眯地重新开始，简直不是魔术，而是小品。现场一片哄笑，我更是笑得几乎流下眼泪，太多的情绪郁塞在心中，大声地笑出来，也是自我舒缓的好办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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: i1 y0 U! F$ f8 T　　节目演完了，我转头随着人群散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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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一抬眼，竟看见了他，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，穿着件白色的T恤，一条沙滩裤，双手插在口袋里，目不转睛地看着我。海风吹拂着他额头的几绺头发，他的眼神依旧清澈。

. ?  a# r' x' ^2 Z　　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他了，除了上一次开工典礼上远远地眺望。在那么多次的盼望落空之外，却在这个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的时候，和他四目相对。刹那间，我竟有些恍惚。

　　犹豫了两秒钟后，我继续向着他站的方向走过去，松软的沙子使我的每一步都颇为吃力，在离他三尺远的地方，停住了脚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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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 N; w/ h  d9 k: Z5 e& ]9 j　　“林总，好久不见。”我挤出笑容，客套地寒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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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他朝我点点头，也答道：“你好。”

$ C4 a; ?1 ~: p8 l8 m  W　　一时，两人都无语。

* Y8 }) _: J$ r; {　　“协议怎么样？需要改动吗？”我的头脑中只能找到工作的话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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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B. s3 B% U, R8 ?1 A　　“有一些细节上的调整，我已经交待欧阳了。”他答。

4 Y# b7 z# v$ r4 P6 O% y　　“哦……那是明天签约吗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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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对。”

7 {5 B: o+ k6 V2 e! w- F  w　　两人的对话停滞不前，他眼望向远处的海面，仿佛没有要继续与我交谈的意思，我只好说：“那我先回房间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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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他微微地点点头。

　　然后我继续向前走去，离他越来越近，两尺、一尺、半尺，直到擦过他的身边，走上了沙滩边的人行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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' b& Z6 ?. H: L' |　　腥咸的海风中，我似乎又闻到他身上熟悉的香味。

　　他没有邀请我与他再呆一会儿，他没有伸出手来牵我的手，他也没有在我走出几十步后，疯狂地冲上来，做出热情的举动，或是说出热烈的话语。这些我在头脑中设想过的画面都没有出现。他冷淡地任由我离他而去，在很久未见的偶遇之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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" I1 r5 W0 P# H; s　　我没有回头，力图让自己的姿态十分自然。但我的背是僵硬的，我的心也是，一寸一寸，感到凉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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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 z5 l- F4 X5 O+ L6 s　　可是，邹雨，你要的不就是这样的结局吗？还想怎么样呢？难道让两个人每次见面都抱头痛哭吗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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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胡思乱想地回到房间，走进浴室狠狠地洗了个澡，试图把一切情绪都洗得一干二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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$ S% m- t6 H3 R  F' n　　头发湿湿的无法入睡，我走上阳台，让海风尽快吹干我满头的水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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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 l  b+ C0 F% B: w' U2 R2 W+ f　　突然，我看见，那个半个小时前我与他相遇的沙滩上，竟然还有个白色的身影。

* p* ?( d' ~) i. S% o5 Q: ~　　借着微弱的灯光，我仔细地看过去——是他！他居然还站在那里！双手插在裤袋里，面对着大海，保持着与我分别时的姿势。黑暗中漫卷的无边的浪涛前，他的身影，远远的，薄薄的，寂寞的，站立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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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头发上滴落的水，已经将睡衣的后背全部浸湿。海风吹过海浪，吹过沙滩，吹过他的身边，吹过茂密的椰树林，最后拂上我的脸，吹凉了我的全身。

　　我只知道怔怔地盯着他的背影，满怀伤感。也许我应该出门、下楼、奔跑过去，到他的身后，环抱住他的腰，紧紧地贴在他的后背，对他说我心里的思念。但是，我又怎么能这样做呢？林启正，我们坚持了这么久，不正是因为我们的选择是理智和正确的吗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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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他望着海，我望着他，在南中国海如宝石般晶莹深邃的夜空下，直到深夜。

悠然

（三十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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- h+ s% F& v/ Q8 O8 {　　第二天一早，我就被欧阳的电话叫醒，为下午的签约做最后的准备工作，按照林启正的指示，对合同做最后的调整，并仔细校对合同的正文和附件，确保没有任何错误。

- T; Y) P$ Q. W4 A1 H2 ?. G　　下午四点，签约仪式即将开始。会场定在市政府的会议大厅，现场人头攒动，气氛热烈，许多媒体记者持机待拍。我工作已完，站在角落喝可乐，忽见傅哥也在人群中无聊地走动，连忙朝他招手，他走过来，憨厚地笑道：“邹律师，辛苦了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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$ o: F; V; [* E　　“傅哥，你什么时候来的？”我问。

　　“我呀，林总什么时候来，我就什么时候来呗！”

4 [% }, \# X2 Y7 V* Q! U, e- |　　“如影随形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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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对、对、对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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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那我下次有事找你，就只要看林总在哪里就可以啰。”我笑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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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哎哟，邹律师，你怕是说反了吧，你会有什么事找我呀，顶多是找林总时，我帮你通报一下。”傅哥忙说。

　　“以后我也没什么事要找他，很快我就不在致林做了。”我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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8 Q4 k! ~5 |2 F# S7 ?8 f" [7 M! r　　“为什么？不是已经解决了吗？”傅哥奇怪地问。

3 M+ t9 `1 S4 `　　我惊讶地看他：“要解决什么事啊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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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 l3 k# v* P( `, r6 z　　傅哥忙解释道：“哦，前段时间听说你要走，后来见你还在做，我以为没什么变化了呢！”

& z& _4 t9 y4 ^　　“只是所里一时找不到人接替我的工作，所以暂时做一下，马上就会有别的律师来接我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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$ w6 a/ j2 H2 f# U. k" s　　“其实领导们对你的工作很满意，你走了的话，也是我们公司的损失啊。”

; j& H+ }# v2 q# t　　“呵呵，傅哥你太过奖了，说实话，像我们这种工作，只要拿一本法典，谁都可以干。”我谦虚地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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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那可不能这么说，比如我，给我一本，我也不知从何翻起呢！”傅哥滑稽地作翻书状。

8 \% {2 w* M" T4 h  i　　我们俩都笑了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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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此时，门口出现混乱情况，闪光灯开始猛闪，我们都转头望去，只见一行人走了进来，全都是红光满面领导模样的人物，当然，中间还夹着个林启正，他穿着一身十分合体的黑色西装，白衬衫配深灰色斜条纹的领带，在臃肿的中年男人里，显得格外高挑俊朗，气宇不凡。我心里暗赞，如此老套的搭配也能被他穿出富贵之气，真不容易！

　　签约仪式按既定程序一项项进行着，他一如既往地低调，没有上台讲话，招揽风光，而把发言的机会派给了欧阳部长，当欧阳在发言席慷慨陈词时，他稳坐在主席台上，目视前方，表情淡定，仿似一切与己无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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6 b' C- t' m+ ^: ]　　我站在光线暗淡的角落里，只知一味地看着他，仿佛要背下他的每一个表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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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签约之后，是安排在酒店里的豪华盛宴。

　　我本想逃走，结果被兴奋的欧阳部长一把抓住：“邹律师，来来来，辛苦了这么久，一定要好好干一杯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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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无法，我只得跟着他走进宴会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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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幸好我比较不重要，主办方将我的座位排在了另一桌，没有和林启正等显贵们同在一起，我暗舒一口长气。

- [$ R# |7 f  N/ R　　众人坐定后，又开始了冗长无聊的祝酒辞及对“年轻有为”的林总的阿谀奉承，再然后，就是交叉进行的你来我往的敬酒与回敬。我不在火力区内，可以安安全全的吃着美味的海鲜，回头看林启正，周围总有着手端酒杯的说客，他客气地微笑着，客气地喝下众人敬过来的酒。我有些为他担心，这样喝下去，何时是个尽头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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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而饭桌的另一端，欧阳部长作为今天致林最出风头的人物，也已经被围个水泄不通，哪还顾得到与我干杯？

" F6 i) g& G5 R! M; u& |　　正吃着，我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，高展旗电话至：“美女，你在三亚过得太滋润了吧？乐不思蜀啦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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9 V! @# j! S( X2 x* l- e8 G　　“明天就回来了，急什么呀？”四周人声鼎沸，我下意识地提高嗓门说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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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 ~% _& Q; D9 e; s" v# p: V$ _2 F6 R$ g　　“我的存折带在身上都快半个月了，就等着你审查呢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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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 R% c* t3 Q9 R+ S# f　　我笑了：“好同志，态度不错，等我回来，一定优先考虑你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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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 _0 x' r+ a& T, ^　　正在此时，一杯酒端到了我面前，我抬头一看，竟是林启正。我忙挂了电话，起身相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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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他身上酒气正浓，眼睛里又泛着红红的血丝，他将酒杯举向我，说：“这段时间辛苦了，我代表公司表示感谢！”

　　我赶忙端起桌上的酒杯，客气地回答：“这是我应该做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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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我喝完，你随意！”话音未落，他一仰脖，已把满满一杯酒灌了下去，而我的酒杯都还没来及凑到嘴旁，他已转身离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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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这是搞什么？！我尴尬地端杯立在那里，看着他的背影，幸好周围的人都在大快朵颐，没人注意到我，我讪讪地坐回原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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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等到宴请结束，整个包厢已是一片狼籍，欧阳部长早已倒在椅子上不醒人事，林启正还在应付几个酒后胡言的地方官员。同桌的人都已走得差不多，我正为难该如何是好，傅哥突然出现在我面前，对我说：“邹律师，我找两个人把欧阳抬回房间，你去帮林总解解围，然后送他回房间，他也喝了不少了。”

% Z8 X: m5 `/ F( E  J　　我忙点头答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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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傅哥不知从哪里喊来两个帮手，将烂醉如泥的欧阳架起来，走出了包厢。

　　我走到林启正旁边，对他说：“林总，晚上那个会议还开不开？”

1 G3 E: e* s/ ]8 U3 X　　林启正转头看我，马上明白我的意图，顺着我的话说：“开，当然要开。”然后转头对几位官员说：“对不起，我晚上还有个内部会议，不能陪各位了。今天非常感谢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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! a0 ~$ P# y3 v' C9 o　　那些官员只好起身相送。我们终于走出了包厢。

% a" ?6 X5 I. h( L　　来到酒店大厅后，林启正转头对我说：“谢谢你帮我解围，欧阳呢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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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他已经醉得不行了，被傅哥他们抬回房间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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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 W# R, ?+ E8 m( n; [0 a　　他点头，然后说：“我没事了，你先回房休息吧。”

　　“那你呢？”我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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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 m7 `% _! m4 p; O2 ?( n, k　　“我自己走走，没关系，你先回去吧。”他说完后，径直向大厅的后门走去，毕竟喝了不少酒，他的脚步有些浮动。

　　我站在原地，颇为犹豫。此次三亚相见，他的表现疏远而又陌生，自是不想与我有过多的接触，我也该知趣地躲远些才好，但是他今晚已有些不胜酒力，如此一人外出，毕竟不太稳妥。想来想去，我还是决定跟在他的身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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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远远地，我跟着他，看见他走上了沙滩，停住了脚步，接着蹲了下来，一动不动。怎么回事，不会是出什么状况了吧？

) N) [+ W# B( L  l　　我悄悄地凑近些，发现他正用打火机在烧着什么，海风太大，火刚点起来，就被风吹灭了，他又点，又吹灭，又点，又吹灭，反反复复。

" b! X1 t2 o' V0 f. @  j! O0 u　　我看到无法忍受，不知他到底在干什么？干脆走上前去，蹲在他对面，用身体帮他挡住海风，他抬头看了我一眼，没有说话，继续用打火机点着手里的东西，火苗再次蹿起的时候，我帮着他用手捂住那火苗，借着火光，我发现，他正在烧的，是自己的一张照片，照片中的他，坐在办公桌前，表情严肃。

3 _, B. u( J. J( `/ ]$ z: O  E　　在我的帮助下，照片终于燃烧起来，黑暗中，但见他的脸在火焰里被一点点吞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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& I+ D* B! s3 I" k; p　　火光熄灭，四周变得格外黑暗，我看不清他的脸，只见他身形的轮廓，在我的面前。夜潮拍打着海岸和礁石，海浪声包围在我们周围。我没有与他共处的理由，站起身准备离去。

　　就在我起身的刹那，他伸手牵住我的手，低低地说：“陪我呆一会儿？”他的手指冰凉，声音消沉，我竟有些心疼，转过身，与他同方向，坐在了沙滩上。他马上松开了牵着我的手。

$ K: t. j# k7 o' Y$ M  l) \　　“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要烧照片？”他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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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也许这是你的习惯。”我答。

　　他沉默了一会儿，说：“今天是我母亲的忌日，每年我都会烧一张照片给她，让她知道我现在的样子。”

　　竟是如此沉重的话题，我一时不知如何作答，想了片刻，才故做轻松地说：“那也该挑张开心一点的啊，怎么选一张那么严肃的？”

) {9 s$ j4 F: f2 U5 Z9 k$ g' t7 t　　“没有什么值得开心的事。”他的声音还是那么消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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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怎么没有，你刚刚签了一笔这么大的合同，应该让他看到你在台上风光的样子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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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这次投资是我下的赌注，还不知是福是祸。”

　　“不管怎样，你现在已经是公司的副总裁，而且马上要结婚了，你母亲在天之灵一定会很安慰！”我努力地宽慰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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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没什么可安慰的。我做的这些，只是为了自保而已。”他竟答道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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' J: h/ l8 g5 \0 X% Z/ N5 J　　自保——他用了这样的词语，让我始料未及。想起欧阳部长曾经提到他家中的情况，我有些理解他的心境。

9 x" k$ ?$ b/ b" b# _# {5 b　　他低头点燃了一支烟，在烟头隐隐的火光下，他的表情颇有些落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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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过了许久，他突然喊我的名字：“邹雨，可不可以告诉我秘诀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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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啊？什么秘诀？”我有些摸不着头脑。

　　“怎么样才能像你那样活得开心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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7 F( N+ R9 s6 r. B　　“你觉得我活得很开心吗？”我反问道。

　　“那天在沙滩上看见你，站在人群中，那个我觉得一点都不好笑的节目，你居然笑得那么高兴，还有今天在吃饭时，见你接电话的样子，也是充满着快乐，我真的很希望像你那样，无忧无虑！”

. o4 V" ]7 ^) A1 ~　　无忧无虑？他居然认为我无忧无虑？他怎么知道我内心的困惑和挣扎？他怎么知道我经历的那些难以入眠的夜晚？——但这样也不错啊，我可不想让他看到我为他而软弱的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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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 H9 J9 T) I+ Q　　于是，我用欢快的语气说：“穷人有穷人的活法啊，你难道没听说过‘穷快活’这个词吗？”

% }9 m  i8 T& C  h/ e　　“穷快活？”他重复我的话，然后问：“你很穷吗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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8 W; }2 R+ w/ M7 n1 C" N& B　　“和你比，我们都是穷光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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. o+ g4 q8 h/ c* B# L　　“那我……可不可以收买你呢？”他话中有话。

$ r( C' z  u. K9 D0 H8 c& C　　“你已经收买我啦，我不是正在为你打工吗？”我明白他的意思，但故作不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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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如果……我还想要的更多呢？”他终究提到了这个话题。

1 q( n) M( ~) I　　我该怎么回答呢？我内心总有个小小的声音，鼓励我应承他的心意，而我的头脑中，强大的理智仍旧占据着上风。我无法正面回答他的问题，无法当面拒绝他，经过这一个多月的辗转，我早已没有了当初站在游泳池边的坚决与勇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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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思量了片刻，我迂回地答道：“你不是已经试过了吗？”

. L5 p2 a! A( l& i7 @　　听到我的回答，他再度沉默了。

9 {7 e. C# ^* I3 c; U　　又过了许久，他站起身，向我伸出手说：“时间不早了，回去吧。”我将手伸向他，他稍一用力，将我拉起，便径直转身向酒店方向走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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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跟在他身后，两人走进大堂的电梯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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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 P# Y2 o/ \. r, m　　电梯门开了，他示意我先进去，我走进电梯，他在我身后，按亮了我住的楼层和他住的顶楼。电梯门正准备合拢的时候，突然涌进来了一大群游客，足有十几个人，纷纷往电梯里挤，将我俩挤到了角落里，我的肩膀顶着他的手臂，两人紧紧地靠在了一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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7 C1 H! ~8 j$ \& B  l: [4 |　　电梯上行，游客们吱吱喳喳，我真想将头靠上他的肩，其实只要轻轻一偏，就能做到，那样的话，别人一定会把我们两人看成情侣，哪怕是在这电梯上行的短短几十秒里，都是好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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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但我只是一边想着，一边面无表情站在他的身旁，直到电梯停在了我住的那一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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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分开游客，我费力地挤出电梯，想转头对他说再见，电梯门却在我回头的刹那，关上了。

　　回到房间，我傻坐在床前发呆。我再一次拒绝了他，尽管我曾经那么地盼望着与他相见，邹雨，邹雨，你做的对吗？你真正听从了内心的想法吗？你确定你不会后悔吗？我一遍遍地责问自己，然后，又一遍遍地用强有力的回答来让自己更加坚定。

悠然

（三十一）

  U3 n+ K& E: M& c　　早上，我在浪涛声中醒来，发现自己居然还穿着昨天的衣服，昨晚在矛盾和困扰中，竟倦极而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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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赶忙洗了个澡，下楼早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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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走进餐厅，看见傅哥正坐在靠窗的位置，观察了一下四周，没见到林启正的影子，我稍松了口气，端起盘子，随便拣了两样东西，坐到了傅哥对面。

　　傅哥笑着和我打招呼：“邹律师，早啊！”

　　“不早了，快九点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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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Z% v, M; U! D  V5 k　　“可以多睡一会儿，我们的飞机是十二点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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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傅哥你们也今天回去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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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 U: T, F9 p4 {5 y+ q# _% |- Q　　“对啊，我们三个人先走，欧阳善后，他没告诉你？”

" Z: q, j' W) ?' ?　　“他只对我说让我今天先回去，我以为林总还要多呆两天呢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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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林总还要赶下午的董事会，他一天到晚忙得不得了。对了，昨晚林总还好吧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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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还好还好。”我支吾答道：“欧阳部长怎么样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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6 \9 W: d3 [9 v# a( B6 a　　“嗨！昨晚吐得一蹋糊涂，可把我害惨了。”傅哥猛摇头。

　　“那你一定没休息好吧？”我同情地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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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根本没睡什么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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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那今天怎么不多睡会儿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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& ]$ V1 I- e$ g6 b　　“习惯了这个时候起床，想睡也睡不着。”傅哥边说边抬手招服务员：“再来杯咖啡。邹律师，你要不要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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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摆手：“谢谢，我喝不惯那个。”

　　咖啡送上来，傅哥啜了一口，竟一脸的满足。我打趣道：“傅哥，你还蛮时尚嘛！”

　　傅哥不好意思地说：“我原来哪会喝这些啊，还不是这半年，跟着林总天天早上泡咖啡吧，才喝出感觉来了。”

　　“哦？林总有这种爱好？”我好奇地问。对于林启正的一切，其实我都很好奇。

, e- w" I0 f& G* J' o　　“是啊。而且他每天早上会固定去中山路上的那一家星巴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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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中山路上的星巴克？那不就在我办公室对面吗？”我有些讶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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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对啊，也不知林总为什么只去那一家？其实他住的楼下就有一个星巴克，但他只要没有出差，每天早上都会从家里开车半个小时去中山路的这一家，大概从八点半坐到九点，然后再开二十分钟的车去公司。也许那一家的咖啡味道特别好吧。所以我跟着他天天早上喝，也喝上瘾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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7 h4 \) ~: Y' G# _: Z　　我听着傅哥的这番话，一时有些转不过弯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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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 K$ S( y2 R2 R5 c( ?$ L* X* e　　傅哥看着我，继续说：“不过，我们坐在那里喝咖啡，总是能看见你来上班。你每天九点左右，都会坐出租车在星巴克的门口下，然后穿过马路去对面的办公室，对不对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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' ~5 N3 t- \: L+ f3 O, U　　我楞楞地点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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% e4 @0 ^, x# F; @: k) r　　傅哥的眼睛里有着深意，他说：“明天你如果上班，留意看一下路边的车，肯定有林总的宝马。真奇怪，好几次你下车的位置，就在林总坐的窗前，但你从来没有发现过他，明天记得仔细看看罗！”

6 n: m' B7 C, Y* {5 M2 j　　我呆呆地看着窗外，开始灵魂出窍——林启正每天早上准时到我办公室对面的星巴克去喝咖啡？而且正是我上班的时间？他每天都会看见我从出租车里钻出来，急匆匆去上班的样子？这是怎么回事？他从来没有向我提过，我也永远也不会往那个咖啡馆里多看一眼，但是，难道在那些我浑然不知、睡眼惺松的清晨，他一直在注视着我吗？

: E) v( R# |4 I, s7 {* j( }　　我心如潮涌，再也坐不住了，起身向餐厅外走去。傅哥不知何时，早已离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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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走进电梯，直接按了顶层。我只想见到林启正，问问他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？

　　我并不知道他住在哪一间，于是我一间间的按门铃，急促而用力地按。

　　第一间是个老外探出头来，第二间没有人应门，第三间也是，第四间也是，当我按到第五间时，门开了，林启正穿着浴袍出现在我的面前。看到是我，他十分惊讶，问：“有什么事吗？”

　　我没有答话，走进门去，反手把门关上，然后，我冲上去，紧紧地拥抱他，踮起脚去亲吻他的的面颊和嘴唇。我已经忘了我想要问什么，我的所有理智此刻全线崩溃，只剩下内心深处对他无止尽的期待与盼望，奔涌而出，势不可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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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他回应着我，但显然有些惶然和猝不及防。“可以吗？真的可以吗？邹雨，真的可以吗？”他亲吻着我的脖颈，亲吻着我的耳垂，惴惴地问。我用手松开他浴袍的带子，他竟然有些羞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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" W; ]+ o7 U( R* N, ]+ L　　也许是等待的太久，两人都倾尽全力，但不知为什么，我却在他的爆发中流下了眼泪，内心的快乐和悲伤在这个时刻同时达到了顶峰，这几乎让我无法承受。

! @! E" {5 [- y7 I0 p2 P. B　　他惶恐地搂着我说：“对不起，对不起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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' Z5 u' A* N% a, L) [. m, C　　“不关你的事。”我答。

　　“不要哭，我不想看见你哭。”他温柔地说，用唇啜去我脸上的泪水。

　　我反转身看着他，他的脸上，有着迷人的微笑，这真让我沉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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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为什么？”他问。

# e1 o, m8 f# ^. _6 X3 V" e3 w% L　　“嗯？”我装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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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 K3 O( P$ D: O. T" D7 E　　“为什么改变主意？”

　　我轻轻地亲吻他的眼睛，然后说：“为了你的美色。”

　　“呵呵呵……”他笑出了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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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把脸埋在他的胸膛里，闷闷地问：“我喜欢你用的香水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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! F/ C' j3 R* x7 F( q　　“是吗？还喜欢我的什么？”他合拢双臂拥抱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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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抬头看他，做思索状：“喜欢……你的钱啊，你的宝马车啊，你的公司啊，你的派头啊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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; K" H2 u; d( {1 J2 t+ z; U0 x4 A% W　　他饶有兴味地看着我，显然没有把我的话当真，然后他说：“你知道我喜欢你什么吗？”

3 h" G( p! x% N6 ~$ X　　“喜欢我的美貌如花。”我答。

! o  d" z2 R8 R3 n$ Z　　他又笑，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，然后凑上来再度与我深吻，说：“对，你是我见过最美的女人。”

　　我突然翻身起床，他忙问：“怎么啦？”

3 r% v& S+ ?3 H- w  P' Y8 {$ q　　我一面穿衣一面答：“十二点的飞机，我们该出发了。我还要去清行李呢。”

6 c7 K; N  A# ^　　他从床上翻起，穿上浴袍，再次把我紧紧地抱在怀里。

# f8 y4 g9 p: l) q0 H% h7 V9 W　　我挣脱他，向门口走去。他跟在我身后，说：“待会儿我去喊你。”我没有回头，打开门走了出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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. w8 ~! E. B' w9 Z9 J, K　　回到房间，我心绪难平。在莫名的感动下，我听从了自己内心的欲望，但是，我该怎么面对以后的日子。溃堤的激情，已是覆水难收，现在的我，因为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，竟有了惶惶不可终日的忧伤。

悠然

三十二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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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胡乱地将所有的衣服杂物收拢，往箱子里塞，东西太多太杂，我用了最大的力气，才将箱子关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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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此时，门铃响。我开门，林启正站在门口。我忙说：“等一下。”回身拖了箱子出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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' m5 M" S/ q+ M) S' w/ s　　他伸手要接，我用手阻挡，说：“不用不用，我自己来。”

　　他没理会，执意将箱子接到手中，对我说：“走吧，那些领导已等在楼下。”

: o+ C/ h2 V& v: l8 o4 t& b　　电梯门开了，里面空无一人。俩人走了进去，密闭的空间，再次与他并肩而立。我转头看他，他表情淡淡地，正抬眼望电梯上的数字。见我望他，他回头问：“怎么了？”

　　我没有回答。他转回头，却忽然牵住我的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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6 R6 |1 x( [) [/ R　　我的心里，终究是甜蜜的。

. l5 |- z8 B6 V/ X- p0 D　　电梯行至一层，我再次伸手去接行李：“我来拿吧，别人看见不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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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 D& |- G; w5 H$ y% k5 F4 G　　他摇头，拖着我的行李出了电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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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大厅里已有一众人等，都是昨天宴席上的熟面孔。见到林启正拿着行李，一位官员忙指挥他的手下：“快接过来，快接过来，怎么让林总自己拿行李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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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马上有人冲上来，接下了我的行李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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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林启正转头对我说：“你先上车。”

　　我看了下四周，问：“傅哥呢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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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我让他先去机场了。”

　　我往门口走去，那辆奔驰停在大门口，司机打开了副驾驶位置的车门，我坐了进去。

　　从车窗里望过去，林启正还在和那些人微笑道别，频频握手。

　　过了许久，告别仪式终于结束，车子驶出酒店，往机场方向开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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+ B  W: J* O. }/ s4 k　　刚拐上大马路，林启正突然喊停，车子减速停在了路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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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正纲闷，他走下车，打开我侧面的车门说：“坐到后面来。”

, _) c/ Q8 I; z/ E8 K　　我抬头望着他，他立在碧蓝的天下，一手扶着车门，一手撑着车顶，俯身等待着我。我乖乖地走下车，站直身子，正在他张开的双手间，他只是看着我，眼神温柔，好一阵才似回过神来，扶着我的肩，将我送进后座。

　　一路上，碍着司机，俩人无话，只是各自望着窗外的风景，他却悄悄握着我的手，放在自己膝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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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车子很快到了机场，傅哥已经在路边等着我们。我走出车子，见到傅哥脸上明了的笑容，竟红了脸。

4 Z# Y, ]# N. G" P% c6 j　　傅哥将登机牌和证件交到林总手里，接过司机递来的行李，往机场里走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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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林启正直接将我带到了头等舱的候机室。我奇怪地说：“我不能从这边登机的。”

　　“已经办了升舱了。”他挑着眉头打趣道：“这次应该没什么事要哭吧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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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 V, A) }' \7 W9 d  B　　我嗔怪地打他的手臂，他伸手紧紧搂住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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/ S( z  ?. f8 E6 }0 |$ L1 I　　“那次你真的不记得我吗？我又是递水，又是递纸巾，只差没借个肩膀给你了。”他又问，用难以置信的表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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% F8 m5 \" U; o6 c* f) V0 W& q　　“也许借个肩膀给我，我会记得你哦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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' Q+ V  o! A- N2 ^; F  [+ T+ @5 d　　“可是我长得这么帅，你应该过目不忘啊？”他大言不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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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错！比你帅的多了，比你有钱的就少了。你当时应该挂个牌子，写上：‘我超有钱！’那我一定会过目不忘。”我边说边比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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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`& m& [4 I! a  @' B3 l2 ?/ H　　他笑，抗议道：“不公平！”

, v7 f/ p3 V$ A2 s5 A, y% C5 k$ M　　“为什么？”我不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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: p# Y$ r4 V& E  v# x　　他俯身到我耳边：“在你还完全不认识我的时候，我就爱上你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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: J) [' r4 ^! q# f& x# z　　他说话的气息呵在我耳边，我痒到轻笑不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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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在满是陌生人的喧闹的机场里，我们像两个普通的快乐的情侣，窃窃私语，打情骂俏，这时光，让人依依不舍。

' F- J$ s5 X* l, @1 J& I: Z　　飞机起飞后，他拿出电脑，抱歉地对我说：“下午的董事会，我要介绍项目执行情况，所以要整理一下发言提纲，不能陪你聊天。”

　　“没关系。”我体贴地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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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X# h8 d) I0 n2 A* O1 j　　他开始埋头认真工作。我无聊地翻阅着杂志报纸。

; A: V* w+ m. \4 E3 U# n2 Y　　过了许久，我探头看他的电脑，一屏幕的英文。

$ R# G9 [! Q& \2 i5 E; E　　“说的是中国的事，干吗用英文写？”我问。

  Y0 q0 u- k& s! [　　“我的中文很差劲，读和说还可以，不能写。”他不好意思地答。

& h5 ~- x; [3 V" y) z　　“那你下午发言的时候不得要翻译？”

) D1 y3 K% X- R( M& {　　“不，我说的时候再把它换成中文的。”

　　“那你和我说话时，是不是也先想好英文，再把它转成中文的？”我好奇地问。

　　他看我，突然低声说一句：“Iloveyou!”

　　“什么意思？”我装傻：“请你翻译一下。”

3 T, K# A  U( K" l　　他笑了起来，露出了脸上的酒窝。认识他这么久，从来没见他如此开心地笑过。也许我真的有魔力，能让他快乐。
3 \/ J: _/ h5 r1 @$ P$ }. y3 q
/ F$ Y( r8 l- u' \% u　　飞机即将落地，空姐提醒大家系好安全带、收起小桌板云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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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从窗口看去，地面的建筑物已清晰可见，耳膜由于飞机的降落，开始隐隐作疼。现实劈面而来，我忽然感到自己勇气尽失。接下来该怎么办？我将为这偷来的幸福付出多少代价？未来又会走向何方？我不由自主地想到入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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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林启正必是看出我的不安，伸手从后面环住我的脖颈，将脸紧紧地贴在我脸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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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不要想以后。”他在我耳边轻轻地说：“以后，让我来想！”

　　这样的话，让我感动。我反头与他轻吻，带着有些绝望的心情，其实我的心里很清楚，不论谁来想以后，一切，都不会有什么改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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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下得机来，站在传送带旁等行李，林启正靠近我身边说：“待会儿先送你回去，我下午要赶去开会，晚上一起吃饭吧。”

　　我笑着点点头。约会开始了。

5 Z$ k  }" s2 X' z  J　　他将我的行李从传送带上拎下来，我不由分说抢在手里。这次他没有与我争，想必是回到本地，自当注意分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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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傅哥也将他们的行李拿在了手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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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三人一起走出接机口，好几个眼熟的人迎过来，都是他的那些跟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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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 }1 j% K3 [) u3 k　　然后，我竟在人群中发现了高展旗，他笑嘻嘻地迎上来，热情地向林启正伸出手说：“林总，辛苦辛苦。”

　　林启正望了我一眼，有些诧异地与他握手：“不辛苦，高律师怎么过来了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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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 d4 C! l) s6 U# c, w　　“接我的女朋友啊！”高展旗边说边接过我的行李厢，亲昵地对我说：“怎么样？是不是感到惊喜？”

　　“你发什么神经啊，怎么知道我回来？”我奇怪地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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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我问了欧阳呗！”他答。继续转身与林启正搭话：“林总，您这几天可不可以安排一个小时时间，深圳的那个案子我想向您汇报一下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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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 G, u2 D/ A! r$ g3 \, ?( w; C　　林启正有些敷衍地点头：“我回去让他们安排个时间，再通知你。”

1 T& G$ z- l; C9 A" i: U　　“好的好的。那林总您慢走，我和邹雨先行一步。”高展旗不由分说拥着我向外走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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7 m7 k6 Z8 @) ~& w　　我一边偏着身子躲开他的胳膊，一边回头看了一眼林启正，他也看着我，但脸色颇有些不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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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 S! M7 r& V/ w　　我转头对高展旗说：“先行一步？怎么行啊？难道走回去吗？”

　　“我有车啊！”

! v  G/ H' Z4 D3 Z* p  W4 H5 C　　“你又……”我想起上次他借左辉的车来接我，不禁叫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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9 l/ U$ j6 e, V　　“NO，这次不关左辉的事，你放心。”高展旗依旧推搡着我向前走去。

　　正在和高展旗讨论中，这厢，林启正一行已经超过我们，快步走进了停车场。——我和他，终究是背地里的事，所以，任何人都可以来打岔，高展旗，不过是个开始罢了。我望着林启正远去的身影，在心里无奈地想。

悠然

（三十三）

　　我随高展旗走进停车场，他猛跑几步，站在一部崭新的蓝色小车前，做妩媚汽车女郎状。

( `! b4 J1 ]2 q+ Y/ m　　我大叫：“你买车啦？”

　　高展旗很骄傲地掏出一把车钥匙，把车门打开，然后对着我漂亮地用手划了一个弧线：“欢迎你成为我的新车的第一个乘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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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这家伙，一声不吭，真的买了台新车回来，我也挺为他高兴，兴致勃勃地坐进了他的车里。

/ Q8 M" [4 C* Y+ G4 h( X( A. O3 q! q　　高展旗将我的行李放进后备厢，也坐进驾驶座，眉开眼笑地看着我说：“马自达六，怎么样？还可以吧？虽然比不上林启正的宝马750，不过比左辉的本田可不差哦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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+ B3 L- t8 `1 ]# W　　我横了他一眼：“这么多人，你怎么光和他们俩比啊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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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 u0 W2 i6 I$ ^% ]5 f! _　　他嘿嘿笑着，将车向出口驶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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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d: J: @' l9 S1 p  v- }　　“怎么突然想到买车了呢？”我问：“不是要留着钱娶老婆吗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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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原来是这么计划的，但是我后来发现，如果没有车，可能连老婆的毛都捞不到！”

　　“真恶心！你这是什么形容词啊！”我叫。

　　突然我包里的手机震动，我掏出一看，是林启正。

2 f! Q" Q  P, G& q. o' p8 `' z　　“高律师开车来了吗？”林启正在电话里问。

) K; B: |6 v( W* N$ ~- s　　“是。”我简短地答。

7 W; S, m  C; j, H$ r" b7 }6 i4 v　　“不会又是那辆没手续的车吧？”

　　“不是。”继续简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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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……那好，晚上我再和你联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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6 w$ `% M4 M' g1 L; C/ J& }, {　　“好的。”我把电话挂断。

$ P) J3 Y2 a9 Z( k4 x- I　　高展旗问：“是谁啊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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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一个朋友。”我支吾。

　　“什么朋友？说话这么简单——是、不是、好的。听起来怪怪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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7 _1 Z8 d4 @  C/ A: I3 L　　“有什么怪啊？别人问件事，答案就是‘是’与‘不是’。”我有些心虚地掩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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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你看过电影《手机》吗？”高展旗突然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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" }% ], c5 z+ l& `2 _2 @+ v　　“看过啊，蛮好笑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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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那里面有一段经典情节，就是一个人开会时接手机，只是嗯嗯啊啊，结果被严守一编了一段：开会呢？对。说话不方便吧？啊。那我说给你听。行。我想你了。噢。你想我了吗？嗯。……”高展旗一句女声一句男声，学得不知多起劲，在旁的我听得有些坐立不安。

　　“你又不是我老公，我没有必要装吧？”我狠狠地打断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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- b# m* [# s& o( `% V. M　　“那也是哦，我还不够格儿呢。”高展旗做垂头丧气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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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的心情忽然变得低落。自己心中有鬼，听别人的话，句句都是讽刺，我现在就是这个状态。

( W7 \% y9 z" l; s# Z0 o　　车行至我家路口，我收捡东西下车，对高展旗说“谢谢”。

1 r  s( d, s6 g　　“今天晚上郑主任那里，你要早点过去啊？”高展旗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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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 a! U5 j6 k4 @& i2 D( F, W　　“郑主任哪里？”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。

　　“郑主任五十大寿，不是分配你在门口收红包嘛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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% F/ Q) s6 M9 K" _- H0 e　　我突然想起来，出差之前，郑主任确实和我提过此事。在三亚待的太久，我完全将它抛到九霄云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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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好的好的，五点钟到酒店可以吗？”我忙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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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 z# Y& c; s: r: |) b　　“可以。我就不来接你了，我要去帮主任运烟酒。”高展旗说完，向我招手再见，规规矩矩地将车开到前面的红绿灯处，再调头而去。他毕竟不比林启正，对交通规则还有些忌惮。

" K7 x# `- i1 D2 C) _3 c　　我想起与林启正的晚餐约会，连忙拿出手机，拨通了他的号码，手机里却提示“你拨的号码已关机”，想必正在开会。

0 Q1 h9 t, A7 E* @: b　　我走到路旁的一家小药店，买了一盒毓婷。我可不想出什么意外，给大家招惹麻烦。

　　回家稍事休息，我又赶到郑主任办寿宴的酒店。虽然酒席的时间是六点，但已有不少人到了宴会厅，等候在收礼台前准备交罚款。郑主任红光满面，游走在众人之中，他的夫人，也难得地伴其左右。我和他们打了个招呼，立刻投入到了紧张的收礼金工作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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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一面忙着收钱，一面时刻记挂着与林启正的约会，想尽早通知他，以免他到时失望。但是打他的手机却始终是关机状态。无法，我只好将电话打到了傅哥那里。

　　“邹律师，你好！”傅哥接通电话就说。想必我已经进了他的电话簿。

9 G( _; k, D! s0 X2 ]　　“傅哥，林总是不是在开会？我打他的电话总是关机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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! O1 n3 x. n) L- q' I　　“会是开完了，不过……现在在林董那里。”傅哥的语气有些沉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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/ L& r0 Q- ?7 ~: L' {1 s　　“没什么事吧？”我关切地问。

　　“好象父子俩吵起来了。我也不太清楚。”

- ?8 B5 }" ^* U9 l8 H  x　　听他这话，我也有些担心，在他面前，也不必掩饰，于是我说：“麻烦你转告林总，请他方便时回我的电话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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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好的好的，见到他我就会说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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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挂了电话，我心里仍有些不安。

　　又一拨客人从电梯里涌出来，将大大小小的红包递到我面前，暂时打断了我的思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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; U- Z- v4 \5 D' ]; G4 ?0 x　　六点钟，酒席准时开始。我正在埋头数钱，电话响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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+ r! e! S. \  V) ?　　现在不一样了，不必在电话里寒喧客套了，他第一句话直接问我：“在干什么？”

　　“在数钱啊！”我实话实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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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 X/ Q& a  l/ m. U$ O　　“数钱？你们今天发工资？”

4 H6 Q! `# i: @, P/ U" d, d　　“不是，郑主任今天五十大寿，我被安排收礼金。就是你，早不打晚不打，我数到一半时打，害我又要重数！”我假假地强词夺理地埋怨着，这是恋爱中的女人才有的特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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! z3 y( h. |3 o6 C( @; R! s. V　　“这样啊，我过来帮你数啰。”他说。

" X6 d2 \3 J) `$ p, v$ }( B　　“千万别过来，待会郑主任一出来，见是你在数钱，直接会把他吓晕过去。”我笑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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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他在电话那头也笑了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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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 k2 ?3 [8 f0 w/ `$ o6 {& V" P* T　　“你还好吧？”我问。

　　“好啊！”他若无其事地答。想是家事，不愿外人知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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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晚饭不能一起吃了。我得在这里帮他们招呼客人。”我转换话题。

( ^3 j5 b  y8 ]3 b  o. Q　　“第一次约你就不来，很不给我面子哦。”他用温柔的语气抱怨。

8 k8 o1 [$ ]3 d　　“对不起，郑主任今天请客的事，我给忘了。”我抱歉地解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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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你在哪里？结束的时候我去接你吧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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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不用了，不用了，待会还要安排客人去搞活动，可能会很晚。你早点休息吧。”我赶忙拒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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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q( [1 K( F) B. V　　“那好吧，再联系。”他没有继续坚持。两人互道再见，结束了通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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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和他通了话，听他心情尚好，我也安心不少，将手中的礼金整了整，重头数起。

" B( _; }- `6 Y! N4 |* j　　数到一半，高展旗不知从何处蹿出，凑到我面前说：“邹雨，紧急情况，你过来一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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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56、57、58……”我坚持地念着数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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; W1 ]' D, a) U& Z　　“等会儿再数，快点过来一下。”高展旗急到跺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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: J" ^- F% U; e5 ~9 Z, y- d　　我只好把钱一骨脑塞进包里，烦燥地说：“干什么呀，让我数完钱都不行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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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不行不行，要出人命了。”高展旗一面说，一面拽着我走到无人的角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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' C5 P, Z6 ~4 e, Q- C　　“郑主任外面的那个女人，就是那个小孟，来了。”他神秘地说。

+ y" L: b3 l+ b; k% t　　“啊？她来干什么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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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 ?6 C/ r/ x  A0 F& N2 F* i　　“大概是郑主任想甩了她，她要来找郑主任评理，要青春损失费！”

　　“上次去北京，她不还跟着去了吗？怎么又要甩了她呢？”我奇怪地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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+ X; ]; q2 D; k2 p5 M0 t　　“谁知道啊？！”

8 b0 ^; h! b" a5 q2 f　　“她在哪里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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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我好不容易把她劝到那个包厢里，你再去安安她，我去通知郑主任。”高展旗指了指旁边的一个包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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% q3 [2 G, l" O! I　　我点点头，推门走了进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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8 T0 O+ K* d3 E- _8 U& v0 R) B+ s　　小孟面容憔悴地坐在桌前，看到我，她起身喊了句：“邹律师……”眼泪就奔涌而出。

: j3 D. U; R  l; i5 o/ z3 y. Q　　小孟曾是我们所里的内勤，从乡下来的，年纪极轻，长相俊俏，在所里干了不到一年就被郑主任安排走了。至于她是来之前就已经随了郑主任，还是在工作期间碰撞出火花，我们就不得而知了，只知道郑主任后来特地为她租了套房，还出钱让她办了个彩票销售点，偶尔在没有外人只有知情人的场合，也会带她出来与大伙见见面。大家也都心知肚明，若无其事，所以我与她，也还算熟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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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走过去，拍拍她的肩膀，让她坐下，用知心大姐的口吻对她说：“怎么啦，受了什么委屈？”

! B: {, O; F1 ]9 x) Z- [　　“郑光明他不是东西，他那时候花言巧语把我骗到手，现在要一脚把我踢开，让我回乡下去。我跟了他五年，这五年的损失他怎么补偿？邹律师，你要帮我说话啊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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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还没来得及开腔，身后的包厢门打开了，郑主任冲进来，带着一身的酒气：“你还在这里闹什么？存心让我下不来台是不是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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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 K. t0 U6 U, l- ~0 \  \+ G　　小孟开始大声地哭泣：“郑光明你太无情了，你骗了我的人，骗了我的感情，现在你玩腻了，就要把我一脚踢开。我告诉你，没那么容易，你不让我好过，我也不会让你痛快。今天我要让所有的人知道你就是个玩弄女性的流氓！”说着她就向门口冲去。

　　我急忙拦住她，劝道：“小孟，冷静点，有话好好说，不要撕破了脸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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+ \8 `) \) e& x/ _! P( }2 m　　郑主任也不示弱，仗着酒劲低声吼道：“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，这边骗我的钱，那边去养小白脸，我什么都知道，我不找你算帐就是好的了，你还要找我算帐，看我下次不找人打断那个男人的腿！”

* g. |. a; z3 \( f6 z/ }2 H5 j6 }2 L8 J　　天啊！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啊！我暗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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/ w: p: v- g1 E4 n& R　　一时间，包厢里一男一女，一老一少，因为金钱和感情吵作一团，我和高展旗两人现场发挥律师专长，巧舌如簧，足足花了半个小时才勉强稳定住了局势。小孟答应另寻时间与郑主任算清这笔感情帐，郑主任也表示既往不咎，一定给小孟合理的交待。

7 b. {  ]+ h# K( ]- r$ s* m　　那厢高展旗陪着郑主任返回宴会现场，继续笑脸迎人。这厢我陪着小孟走出酒店坐上出租，确保她不会半路杀个回马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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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站在酒店门口等车的空档，小孟眼含热泪对我说：“邹律师，郑光明真的是个骗子，那时候他总说她婚姻不幸，骗取我的同情，还答应我两年之内离婚娶我，结果我等了他五年，他也没离婚。我为他前前后后流产七次，医生说我有可能失去生育能力。现在我三十岁了，他却找借口说我有男人，要把我甩掉，你说我怎么会心甘啊？”

3 s' H" Q& x# e7 H) [% M2 F+ Z　　我看着她，突然有深深的怜悯。虽然旁人看来，这真是一场不堪的闹剧，但他们两人，应该是有真心相爱、海誓山盟的时刻吧？如果这件事发生在昨天，我也许只是个暗地里嘲笑他们的看客，但这件事发生在今天，竟让我有了感同身受的同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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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小孟上了车后，朝我哀哀地挥手。我望着她，心想，也许，我正在重复着她走过的道路。

悠然

（三十四）

　　酒席散场，把部分客人送走，把另一部分客人安排到麻将房和卡拉OK包厢，再把烂醉如泥的郑主任架回家。我和高展旗已是疲惫不堪。我本打算打出租回家，但他坚持送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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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o& x& e& @' b: g. V$ Z8 {　　坐在车上，他突然感叹道：“想不到郑主任精明一世，居然也过不了美人关！”

　　“你和郑主任说说，还是尽管处理好，不管怎么样，小孟毕竟跟了他五年，一个人，有几个五年啊？”我认真地拜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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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唉，这些女人，不知自重，做第三者迟早会被甩，想扶正，哪有那么容易的事！把情人变成老婆，那不是还得找个情人，多麻烦啊！”高展旗用轻蔑的口气说。

　　这话在我听来，特别刺耳。我将头靠向车窗，不想再多言语。

3 p% D; a- V* V1 o+ W　　高展旗可能发觉自己话说得太狠，连忙解释道：“我的意思是，找情人终归是不对的。你看现在左辉不就后悔了吗？说明凡是找情人的男人没一个有好下场！我是有前车之鉴，绝对不会一失足成千古恨，所以女人如果嫁给我最安全。”

) c0 J9 I4 O( c　　他哪知道我心里的迷茫，越说越令我不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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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到了目的地，我说话的劲头都没了，只向他挥挥手，就下了车。

6 d5 x1 }7 @2 ?1 |　　没走几步，突然电话响，是林启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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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喂……”我接通电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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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怎么回得这么早？”他在电话里说。

　　他怎么知道我回来了？我左顾右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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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 F$ d3 p6 _* A" Q6 {. x& v　　“往后看。”他又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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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 q! }8 n7 I" J0 S- e" x2 \* B4 Z# P　　我一回头，只见一台黑色的宝马正停在路边，车身在路灯的映照下光亮可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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/ E" X% d7 J* X8 T$ O　　我快跑过去，他坐在车中，向我微笑。

　　看见他，我的心里顿时充溢着喜悦，一切不快暂时都消失了。“你怎么在这里？”我问

　　“上车吧！”他挥手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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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坐上车，他边将车向前开去，边问：“送你回来的是谁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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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i: i: i# f% ^$ [5 ~: s" f* Z　　“高展旗啊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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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那是他的车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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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 U# d% \* `; [4 W% s! C- j2 k　　“对啊。他刚买的。”

　　“你会开车吗？”他转头问我。

0 l+ ?* m, ], Z# g　　“那时候和他们一起混了个驾照，但从来没上过路。”我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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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我买台车给你吧？奥迪A4还不错。”他轻描淡写地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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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收买我？”我瞪他。

　　“我现在还需要吗？”他竟有些得意地反问。

. S% c/ X& m4 b　　我作泄气状：“总是忘了要先和你谈好条件！”

( S; X$ A0 i. ?7 ^　　他笑，一手掌方向盘，另一手将我手握住：“没关系，你永远都可以和我谈条件。”

) |/ W$ |( O/ e2 V0 g: u　　我望向他，他目视前方，眼睛里荡漾着笑意。他并不像别的男人那样，满嘴的甜言蜜语，但是总能在不经意间，说出直击我内心的话，让我不由自主的感动。

　　“我们去哪里？”我问

! C' b# h+ m, M; Z. B, f" p　　“随便哪里，我们到处转转。”他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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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们游走在城市的夜色里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，他指着一些完工或没完工的楼盘，告诉我这是他们公司的产业。

1 N! E% D# _; p' w4 d( D　　突然走到一家星巴克前时，他指指楼上说：“我住在这里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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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 p* q0 M: u( o' M$ v5 o　　“是吗？”我偏着头望上去，然后问：“顶楼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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7 Y1 \2 Q6 d1 Y8 [/ n　　“对，你怎么知道？”他有些吃惊。

　　“有钱人不都住顶楼吗？”我答。我总把有钱人挂在嘴边，他无可奈何地摇摇头。

　　“上去坐坐吗？”他发出邀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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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好啊！倒看你住的房子有多豪华？”我爽快地答应了。

  t- g/ K% U  Z4 `; W4 f2 b1 Y　　他笑而不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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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跟着他乘电梯上到顶楼，我满心期待地等在门前，指望着看见一座宫殿。

, f' a  n. e/ b* s0 j　　他用钥匙打开门，对我说：“请进。”

2 y, _+ r8 c. o0 i　　我走进房内，一时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，这房子？就是林启正这个大富翁大公子哥儿的寓所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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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 I/ g! b/ y) Q3 V; c, ?2 E　　这是一套极常见的两室一厅，虽收拾的很干净，但完全可以用“简陋”来形容。地上铺的是瓷砖，家具做工普通，电视机甚至是28寸，卧室里只得一张单人席梦思床和一个大衣柜，书房里的书桌上堆满了文件、电脑、打印机、传真机之类的东西。

　　我难以置信地问：“你就住在这里？”

' O0 ^% e& G! @4 F, q　　“对啊，不然我应该住哪里？”他坦然地回答。

　　“我觉得像你们这样的人，应该住在很大的房子里，楼上有十几间，楼下有十几间，全是落地的玻璃窗，电视机有一面墙那么大，电冰箱有一个房间那么大，水龙头和抽水马桶都是镀金的，佣人穿着制服排着队站在沙发后面等候招唤，可是，你居然住在这样的房子里？”我表情夸张的说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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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 [- l9 j7 s+ @, N" J- _4 S　　他笑着点我的额头：“你是电视剧看多了吧。那样的房子住起来多难受啊！一个人住够用就好了，这是公司一个老员工原来的房子，我看着大小合适，就搬过来了，连家具电器都是现成的。平时我回来，除了洗澡就是睡觉，偶尔有时间，也要处理一些公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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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那当有钱人还有什么意思啊？”我怪叫道：“难不成你已经破产了，而我还不知道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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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他无奈地笑，将我带进卧室，神秘地说：“为了证明我还没有破产，让你看看这房子里最值钱的东西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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9 [* v- ^+ I# {　　他弯腰下去打开一个保险柜，从里面拿出大大小小十几个盒子，我打开盒子一看，全都是极漂亮的名表。他如数家珍，一只只向我介绍，大部分说的都是英文名，我完全摸不着头脑，只知一味地赞叹不已。忽然我看见他手上所带的腕表，黑色的皮表带，白色的表面，黑色的指针，我说：“这款表漂亮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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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 h9 C4 \1 v. B: i0 @8 Q5 t4 J1 t　　他点头：“是，我也最喜欢这一块，杜佛的表，极简单，但非常精美。下次有女版的话，我一定买来送你。”

5 h$ @! H' |3 [5 Y  b　　“这里的表加起来有多少钱？”我问。

' q9 A; {7 ?# m( U" D3 {# E( t　　他想了一下说：“足够你我下半生衣食无忧。”

- e; r# e" q$ ]0 E　　“那我们就带着这些表逃吧？”我开玩笑地接了一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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) D/ j4 @% I$ W. T( F　　突然两人之间的气氛变的微妙起来，他看着我，表情渐渐凝重。我们绕不过的一个心结，无意之中被我说了出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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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 R) P  D1 E+ o$ h9 w$ K- X　　我不想面对这个问题，站起来向外走，佯做无事地说：“我要喝水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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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他突然从后面扯住我的手：“邹雨，给我三年时间，等我安排好一切，我一定让我们在一起。”

( c; {0 E, C+ F　　他说这话，让我想起了刚才在我身边哭泣的小孟，仿佛每一个故事都循着相同的轨迹在运行着。

9 V: F' G, h; X2 @' U　　我回转身看着他，他的表情十分认真。我说：“你刚才讲，我随时可以和你谈条件，现在，我们就谈谈条件，好吗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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% U* @: k- X) D: |- K  z' {) V- U　　“好！”他点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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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望着他，郑重地说：“不要送我名车，不要送我名表，不要送我任何贵重的东西，不要帮我做你能做到的事，而且，不要给我任何承诺，不管是三年、五年还是十年。”

　　“为什么？这都是我真心想做的。”

　　“不要！我不要！你有钱有势那是你的事，不要扯到我头上来！”我坚定地说：“我们俩个人，依旧做自己该做的，做自己能做的，不要顾忌对方，不要强求对方。有时间有空间，又彼此想念，我们就见面，没有时间，没有空间的话，我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。如果你想退出，你随时可以离开，如果我想退出，你也不要挽留。你同意吗？这就是我的条件。”我一口气说完后，等待他的回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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) Z! p9 N4 y) I8 e) R　　他凝视我良久，方才黯然点点头说：“如果你觉得这样比较好，我同意。但是就我而言，我希望我们永远在一起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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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不要想以后，你也不要想，我也不要想，只要我们现在在一起。”我缓缓地回答。

　　他前进一步，将我拥进怀中，我再次在他的吻中迷失了自我。

悠然

(三十五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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. W2 k9 x3 s% g4 c0 }　　回到家中，已是十一点。邹月的门缝仍隐隐透着灯光，想必仍在上网瞎混。我从自己的行李中翻出为她带回的珍珠项链，轻敲她的房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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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她在里面喊“请进”。我推门进去，惊讶地发现她居然埋在一堆书中，口里念念有词。

4 D4 v. ~6 J9 h! I) ]6 K9 g1 Y7 {  q　　“你在干什么？”我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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; d. j  S& Z  \　　她抬起头：“我在复习，准备考试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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- V8 D/ ?+ v% K6 ~  C/ t　　“考试？”

　　“姐夫局里要公招十名公务员，下个月考试。我去报了名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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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是吗？”我有些高兴，对邹月而言，这倒是个好机会。

0 ?+ u6 T  ^) k9 F+ t  t　　“嗯，姐夫还说了，只要我通过笔试，面试那一关归他想办法。”

　　“别听他吹牛，他哪有这么大的本事？你还是凭自己的实力考。尽力就好，现在考公务员竞争激烈。”

　　“你可别小看姐夫，现在他在他们单位上可吃得开呢，是局长身边的红人，最年轻的部门负责人！”邹月连忙反驳我。

3 i) z: E4 Q% A' g. y　　“你听谁说的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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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姐夫啊！”

　　“那你怎么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？还有，我说过一万遍了，别再喊姐夫姐夫，你存心让我不爽是不是？”我正色道。

　　“好好好，喊什么呢？左哥？辉哥？”邹月吐吐舌头：“难听死了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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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 Q3 F3 T6 p# F+ b0 Z　　“难听就别喊！”我把手中的项链递给他：“给你的礼物！”

　　“谢谢！”邹月接过去，对着桌上的小镜子，在项上比划。

# [7 u% U% A" x　　“你早点休息，别搞得太晚。”我转身准备离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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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姐……”邹月突然喊住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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7 |5 z9 v, b* R, O% }　　我回头问何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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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 k' ]$ c: D5 j7 W( ^　　“你在海南呆这么久，这次谈判很顺利吧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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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还好，反正最后签成了合同，算是成功而返吧。”我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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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邹月又开始显出那种欲说还休的表情，我大概知道她的心思，狠狠说：“如果你问林启正，就免开尊口。”说完后，我立刻关上门，逃回自己的房间。

# {* ~, x- V: s　　躺在床上，我来不及回味今天的大起大落，反而陷入了极度自责之中。我真自私，我真卑鄙，我居然爱上了自己的妹妹一直暗恋着，甚至为他痛苦到自杀的人。我不敢想象，有朝一日，如果邹月知道真相，会是怎样的情形。上帝啊，天主啊，让她的真命天子早日出现吧！

; J. j0 ^3 U3 H0 E　　第二天，我早早醒来，窗外阳光明媚。

　　梳洗整齐后，我下楼去上班。心里念念不忘那个也许正坐在星巴克等着我的人，小小的快乐在心头跳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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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走到一楼，正见左辉出门。他望向我，表情期待。

　　想起邹月的公务员考试，我热情地与他打招呼：“上班去？”

　　他诧异，随即点头：“是！你今天这么早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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5 D4 ?* e+ ?0 z7 x4 [$ I　　“对，所里要开会。”我擦过他身边，出了楼道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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5 e4 o/ J. [, {, H4 L　　他追上来说：“我送你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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& j/ B( u; m; I/ s% A$ L　　“不用。我打的好了。”我没有停步。

: B: R, O! I. M+ q　　他跟在我身后：“邹雨，有时间我想和你谈谈。”

　　“谈什么？”

  N: b4 a" s( v6 d　　“就是谈一谈，像朋友一样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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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我不打算和你做朋友。”我头也不回地说。

　　他沉默。我忽转头：“邹月考试的事，拜托你费心。”

- c& }; A* ?! M　　他忙答：“我会尽力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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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朝他挤出个笑容，伸手拦下了一辆空驶的出租车。

　　车子驶近了星巴克，我提前下了车。走到门口一看，林启正的车果真停在路边。我探头望去，他坐在窗前，翻阅着一些文件，时不时眼看向窗外。

" Q' }' U+ D: V　　我站在清晨熙熙攘攘、来去匆匆的人流和车流中，远远地凝视着落地窗后这个等待着我的人。他穿着亚麻色的长袖衬衫，姿态沉静，阳光打在他的身上，竟令他有些熠熠生辉。望着他，我突然生出些些卑微之感，想我邹雨何德何能，令到此等人物为我日日守候？这一刻我的心，正如某位女作家所言：很低很低，低到尘埃里，却在尘埃中开出花来。

　　过了许久，我收神，走进了星巴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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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傅哥坐在靠门的台前，微笑着与我点头。

　　我面对着走去，他一直望向窗外，直到我坐在他的对面，他方才醒觉，那表情，竟像是被捉到犯错的孩子，有些腼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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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？”他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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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 i( f5 D( j5 t8 o, }　　“我不知道啊！”我若无其事地说：“我只是想进来喝杯咖啡。你常来这里吗？”

& I, k2 |. T' i: B5 b) l　　他也很随意地答道：“偶尔会过来。”

　　有的事，不必让对方知道。我们两人的想法竟不约而同。

6 x/ F( k, U6 D/ o; `8 X2 F　　他问：“喝什么？我请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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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你喝什么我就喝什么。”我亲昵地答。

4 I& i" I+ ]: A8 \9 h. K" b　　“我喝清咖，你可能会觉得苦，给你一杯卡布其诺如何？”

　　“好啊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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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 M: J6 @4 Q: D1 ~. D　　咖啡上了桌，上面泛着细腻的泡沫。我啜了一口，抬眼望他微笑。

- A- T) I$ @) `) M( c　　他伸手过来，抹去我嘴上沾着的泡沫，问：“平时喝咖啡吗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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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很少喝，喝不惯。”我实话实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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- T  S5 _6 f7 h. V9 X　　他笑：“跟着我，得学会喝咖啡哦。”

　　我说：“不如换你，跟着我学会喝茶吧。”

( t  z3 K' W6 i/ z+ m! i$ w" u　　“好啊。”他答。

　　坐了一会儿，我说：“我得走了，上午所里有个会，重新讨论工作分工。”

* p! g8 f& V( g4 a% F; m; p' S　　“会有变化吗？”

' u3 l3 ?- |% r- i. b5 C　　“以后你们公司的业务全部由高展旗负责，我会去接一家银行的顾问工作。”

+ w6 D! T9 x; `& E; u　　他将身靠后，似乎有些失望：“为什么？现在还需要这么做吗？”

　　“更需要啊！”我答：“如果我做错事，你怎么骂我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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) j  n( @& p3 K% e9 v　　“我从来不骂下属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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& M! Z3 p2 H9 O4 m　　我撇嘴：“吹牛吧？我可是见过你发脾气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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9 U9 S* k. X3 u4 v　　他回想了一下，说：“那次是特例。”

) ]( ]8 c3 p, ^+ ?2 ^) `　　“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，当老板的特权之一就是可以发脾气。”

　　他耸肩微笑，起身随我一起走出咖馆。

悠然

两人走到路边，我挥手向他说再见。然后横穿马路，走到对岸。

　　一回头，他仍站在车前，看向我。我再次向他挥手，他方才上车，驾车离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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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有人看着自己过马路，这感觉，真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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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 i8 D7 J! \; H) l  e; L/ a　　我带着愉悦的心情走进了会议室，各路人马已济济一堂，我笑嘻嘻地与大家打招呼。高展旗坐在桌前，埋头看着报纸，对我的到来无动于衷。我走过去一把扯过他手中的报纸，说：“看什么呢？我也看看。”

( w' _! l- q, x: i4 |( o　　他一把把报纸抢过去：“待会儿，我还没看完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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% F. ~# n) |# ]8 p　　此时，郑主任宣布会议开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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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高展旗把报纸收在肘下，我又伸手去扯，倒想看看有什么好新闻。他紧紧压住，我悄悄转手去呵他痒，这是他的命门。果不其然，他一弹而起，我顺利地将报纸收入囊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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) e4 E6 O: \/ d　　此番动静引得郑主任大声呵斥，高展旗回头用谴责的眼光望我，我一抬下巴，毫不示弱地将他顶回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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/ u& z) f$ Z8 ]2 e9 A: c　　会议冗长，一开就是一上午，郑主任历数近段所里的成绩，并将高展旗与我狠狠地表扬了一番。最后，分工调整，致林由高展旗全面接手，我终于与致林公司说拜拜，转向新顾问单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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. f" x; ?  t" U. W3 U　　我心里拍手称快，以前不愿做，是害怕在工作时见到那个人，现在不愿做，是因为不必在工作时见到那个人。工作和感情应该泾渭分明，这是我一直以来的原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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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散会时，我把报纸还给高展旗：“那，还给你，我还以为有什么好看的东西呢，尽是一些广告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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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 n  t4 z- e) I9 d3 Q　　高展旗接过报纸说：“我在看征婚启事呢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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! @1 z3 b3 y( X　　“有没有什么好的，推荐给我？”我开玩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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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 Z) c1 A! c- i* m4 P; l　　“你？”高展旗瞄我一眼：“你的要求太高了。”

2 P8 C# O% H% z8 I1 [( U' Z　　我伸出手指头说：“我的要求低得很，只有三个，一、男的；二、活的；三、没老婆的。”

; Z3 Q/ O9 j: J3 Q3 M$ \7 `: V6 Z1 n7 U7 Z　　高展旗“嗤”我一声，向会议室外走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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/ N5 `* @  Z+ F/ ~6 }　　我跟在他身后大声说：“姓高的，我们得办一下交接吧？”

　　“急什么啊？”他头也没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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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跟在他身后，走进他的办公室。“高展旗，我哪里得罪你啦？怎么这个态度？”

. `: B$ n2 ]; o  \) v7 q# F8 L, Y　　“我昨晚喝多了，你怎么样？”他没搭理我的问题，站在窗前自顾自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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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还好，我又没喝什么酒。不过还是挺累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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9 P" \$ y( V, i7 ^! ?* o& C1 V　　“很早就休息了吗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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5 r& o+ \0 P' _3 h  ?# C. D　　“哦……”我犹豫一秒钟，说：“是啊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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7 B1 n9 A7 {' P8 ?# x* O  _# h　　他猛回身：“可是我十点五十打去你家，邹月说你还没回来！”

1 d* d5 h/ d3 ^1 k( h" r5 ]　　我楞住。这是唱的哪一出？

　　我支支吾吾：“我……去美容院……去做美容。”

# H8 t- }+ k" ^+ E　　“是坐着宝马车去的吧？”高展旗用有些尖刻的口吻。

6 X) @6 y. g" W- x5 l. ~+ A　　“你瞎说什么啊？”我心虚不已，但仍想掩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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7 n; u% h: G) Y! W) Q  W3 Z+ c7 K( U　　“昨晚你下了车，我从前面的路口掉头回来，正看见林启正的宝马停在你旁边，你不要告诉我是别人开着他的车，因为我知道，他的车从不让别人沾手！”高展旗狠狠地说。

　　被他发现！惨！这种事，总是迟早会世人皆知！我心里有几分沮丧，但也不想与他多解释。我强悍地仰起头说：“你少打听我的事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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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说完我转身准备离开，他冲到我前面拦住我，反手关上了房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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7 C; _  E  j' Q; Z　　“你可以解释一下啊，比如他找你谈公事，比如他通知你明天开会，比如你有什么东西丢在了他的车上，你就不想跟我解释一下吗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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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没什么好解释的，不关你的事！。”

　　“邹雨，你说实话，你真的和他在一起？”他直接切入主题。

　　我心里也有几分矛盾，但是，否认并不能解释一切问题，我也不想和他纠缠于这些私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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! L2 ^' b( S; `0 ]- w　　“……我和谁在一起是我的自由。”于是我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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6 Y- q2 i% h6 V) ]( X　　但我的回答，该是默认了他的猜测，他的脸色变得十分失望。“我早就发现你们俩个有些不一般，原来果真如此。邹雨，你疯了！你疯了！那个男的就要结婚了，你还跟他搅在一起？！你以为你是谁？你以为他会为你不结婚？你以为他真的会娶你？他只是玩弄你！他不会认真的！你不要痴心妄想有一天能嫁入豪门！你没那个命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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9 H2 Y4 L) z# P$ {1 V+ N' r0 s　　他的话真刻薄，我无话可答，只想离开这间办公室。

　　他却依旧挡住门锁，继续说：“你清醒清醒，他并不是那么完美，他也有很多缺点，他的钱是被他老爸控制的，他家里还有三个兄弟，将来谁当家还说不定呢？你跟着他，只会痛苦，得不到什么好处。邹雨，你不要执迷不悟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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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我不会跟着他，我不会靠他生活。”我小声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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; X  W" E6 W- o+ e* }; |　　“那你为什么和他在一起，你爱上他了？”高展旗的眼里竟有一些轻蔑的意味：“爱上他的女人何止成百上千，你真庸俗，也去凑这个热闹？如果林启正破产了，你还会爱他吗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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; L% B4 F1 D1 e5 }3 N9 ?% z　　他的口气让我难堪，我那根坚强的神经开始发挥作用，我直视着他混乱的表情，一字一句地说：“我爱谁？为什么爱？都不需要告诉你理由，你管好你自己就可以了。我的事，你不要妄加猜测，也不要妄作评论，我会为自己的行为负责！”

　　说完，我大力掀开他，扭开锁准备出门。

2 B0 ~4 w# W. S- s　　“你完全就没有考虑过我吗？从来就没有考虑过我吗？”他突然在我身后问。

% c1 f- D- `/ g& M: U% u　　他的话让我的动作暂时停止。

& j, t' j! F" L' `  P; S# f9 o　　“我一直在你身边，我总以为自己还有机会，可是，你宁可选择做别人的情人，也不愿尝试与我的可能性吗？有钱就那么重要吗？有权有势就那么重要吗？邹雨，我对你太失望了！。”他的语气如此沮丧，是我从未曾听见过的。

　　我回头看他，他脸上有受伤的表情。

　　“对不起，我一直把你当最好的朋友。”我真诚地说，但是这话，恐怕已经被世间的女人用过上亿次，老套到毫无作用。高展旗转身走到桌前，拿起自己的茶杯，突然狠狠地砸在地上。

　　我想此刻我应该离他远点，于是我打开门走出去，所有的人都从座位上起身，关心这声脆响的来源，我径直回到办公室，拎上自己的包，向外走去。

- A! |9 j: T+ I7 K; X% M　　站在大街上，我突然大脑一片空白，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，我楞楞地站在路边，足足有半个小时，高展旗的话不断地在我耳边炸响，还有他那种混杂着失望、轻蔑、痛苦的表情。我失去他了吗？我失去了这个聒噪但亲切的朋友了吗？我的生活，因为着三亚的那个早晨，开始震动和变化，接下来，又会怎样呢？

悠然

三十六）

　　当我接到林启正电话时，我已经在网吧里呆了一下午，正在津津有味地看着韩剧里那个肥胖的金三顺将帅哥迷得神魂颠倒。

0 a0 d, g# j) {) F) k　　“你的电话怎么一直打不通？”他在电话里问。

　　“哦，这里是负一楼，信道不好吧。”我边说边盯着屏幕，金三顺艰难地爬着山，准备向自己的爱情告别。

  t8 \+ h5 C9 j) k4 }　　“今晚可以一起吃饭吗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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; d; L" {- D# q4 o8 E( ]　　“好啊。”

9 M% E7 e; \' P　　“你在哪里？我来接你。”

( w4 u& l0 |7 }( [; r  m5 D　　“不用接！”此时我对接我这件事极之敏感，立刻拒绝了他的好意：“在哪里，我自己过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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. f- i  ?) I; u' Q1 L5 ?" e　　“就去上次那家私人厨房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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9 U, x, i6 H+ O' A* i　　“好，我半个小时后到。”我挂了电话。

　　电脑屏幕上，金三顺在山顶对着暴雨狂喊着男主角的名字，突然听到了爱人的回答。电视剧里的爱情多美好，多金的英俊男子居然抛开自己深深思念的美丽女友，投入胖胖的厨娘怀抱，不按牌理出牌，才能有动人的爱情。而现实中呢，只会像我这样，沦为贪图虚荣的浅薄女人。我带着自嘲的表情离开了网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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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 \0 ?$ o+ {$ |$ f- e4 ]" D　　走进那个家庭餐馆，时间还早，服务小姑娘与上次的不是一人，她先用冷淡的口气问我有没有预约，当我打出林启正的名号后，她又用好奇的眼神将我上下打量一番，方才引我入那间小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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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 s# O+ M' j2 [! E' g) u　　“您请坐，请问喝点什么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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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有了上次的经验，我可不想为了点茶与她周旋，于是说：“给我可乐，听装的，冰冻的，可口可乐。”这招效果不错，她立马走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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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冰冻的可乐让人心头哽咽，天光在窗外开始黯淡。

- G2 M4 ]3 Z: N6 r9 t8 D4 W; F0 i　　林启正走了进来，额头竟有汗珠：“对不起，迟到了，临时有急事要处理。”他抱歉地说。当他显出与他的权势不相称的谦逊时，其实我最爱。

7 o) `) X+ \/ A! }+ N4 P　　“早知道我就坐公共汽车过来。”但我依旧嗔怪，虽然心里并无怨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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! O$ M1 F& e; z- ~/ s; g　　“别生气。”他走过来亲亲我的脸颊。“下次还是让我接你。”

. W  ^/ D  w" E& ?$ [/ Y! N　　我一时没有答话。此时，那个胖胖的老板走了进来。话题转入了晚餐。

　　我没有接受老板建议的牛排大餐，依旧固执地选择了中餐，林启正好脾气地接受了我的选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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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当我们开动以后，我问他：“会不会很扫兴？”

6 S2 P* C3 `$ q$ B( Q, N7 P5 d　　“扫兴？什么事会扫兴？”他不解。

1 m; U" C! I9 [" K! E% _' C) j6 X　　“你心里肯定想吃西餐，对不对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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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不会，我都可以。不过，此地的西餐很有水准，其实你可以尝试一下。”
1 t  A# ]( z# {& S& j
/ s# P( |2 p' z0 d; g　　“我不要，吃西餐我会觉得没吃饱，喝咖啡我会觉得口更渴，如果听交响乐，我会当场睡着鼾声如雷。”我夸张地说。

　　他大笑。

　　“别笑，我就是这样，又土又俗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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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怎么会笑你土？”他俯身过来，笑意盈盈地看着我：“我最爱你这一点，你活得很真诚，很自我，也很勇敢。”

% C7 ]9 x# J+ b0 s0 A　　“原来不是因为我长得美？不！我还是要以前的那个理由！”我假装委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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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以前的也算数，美，而且性感。OK？”他哄我，给我下台。我顺势笑逐颜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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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结束了愉快的晚餐，他驾着车，载我缓缓地游历车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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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今天下午，高律师到我办公室向我汇报案子的进展情况。”他忽然说。

" ^5 C2 O3 L$ Q, ]: |　　我一怔，转头望他的表情。他看着前方，脸色并无变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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6 j0 ]4 \1 w; B1 D1 ^! v( A, u　　“我们已经重新分工了，以后由他一人全权负责。”我答。

* G' r* I7 ~  c* ^4 F, _$ c* g　　“嗯，已听说了。”

7 Z( D9 y- r8 w5 h+ P% G; Q　　“高展旗还说别的了吗？”我试探地问。

( l" W0 G6 q# S$ Q$ T' |　　他想了想，答道：“他很爱护你。”

( r! H+ {+ p" X  e9 t' M　　晕！高展旗那人，必是去为我出头。我无奈地摇摇头，问：“有没有让你难堪？”

　　“那倒不至于，在我面前他很克制。但是，他说他狠狠地骂了你。你还好吧？”他转头关切地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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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我没事。”我语气轻松。

　　他沉默，过了许久，轻轻地说了声：“sorry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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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没关系。”我竟豁达地安慰：“早晚会遇到这样的事。不过，以后我们确实要小心点，所以你不要接我，也不要送我，我们约好地点见面就可以了。”

　　他又是良久的沉默。

　　我扭头望着窗外，大幅的广告画里，漂亮的女郎露出魅惑的笑容，路上的行人匆匆而过，表情呆滞。

% ?7 N# e$ O2 g/ o! E, [　　“邹雨，有时候，你真让我无话可说。”他忽在旁边言语。我扭头看他，他眼神无奈。

' }; f, q6 L! v- i　　“觉得我太直接吗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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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不是，只是感到内疚。一直是我强求你，可你从来没有埋怨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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6 w$ S. @; V) k+ u/ V( c4 d　　“你不用内疚，这是我自己的决定。有时候我想，能够遇见让自己心甘情愿放弃原则的人，也是件难得的事，我只是听从了自己内心深处的愿望，所以没有什么好抱怨的。我不想成为你的负担和压力，我也不会做得寸进尺的女人。”我一字一句地说，生怕他不能理解我的意图。

　　他没有言语，伸手过来，将我的手握于掌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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- _# T5 ], r- e　　我不愿两人的气氛变得伤感，于是提起兴致说：“明天有时间吗？我到你家里做菜给你吃，我的手艺不错哦。”

8 r+ k7 t( N- o" p$ _6 X　　他面露难色，许久竟说：“明天……明天我要去香港。”

7 y, L. t7 q. n　　香港——这个地方有太多意味，我一时无话可答。

3 Y5 y: k: |0 Q7 ?( r9 l　　“主要是三亚的那个项目，必须和香港的出资方再沟通一下。我会尽快回来。”他解释。
4 d3 R- _5 X$ L* _) H
, Y( l1 f; b* @% Q　　“好，那到时再约吧。”我简短地结束了这个话题。

8 B1 S$ _. I$ h) v　　黑暗里仪表盘发出幽幽的光，映在我们的脸上。即使我努力地视而不见，总还是有抛不开的心事，拥堵在我和他之间，吞食着恋爱中的快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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9 P& t7 w$ B" ^8 v. o  z/ Z　　我没有让他送我到平日的路口，还差着好几百米，我就下了车。他追下来，紧紧地拥抱我，我努力的睁着眼睛，生怕会有泪水不听话地流下来。我笑着和他说再见，让他答应每天给我打三个电话，见我情绪尚好，他方才放心地驾车离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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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想我是爱他的，不然，我如何能将忧伤深藏于心底，只对他微笑。